红心的白皮柚

【昀晨】剑客与药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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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张一剑拜见掌门。”

甄武林双手背在身后不去瞧张一剑一眼,他叹息一声似是卸下担子的挑担人,可身上的重感不消。

他嗫嚅半天,还是想不出措辞,转身坐到桌上。他身后就是窗户窗外就见山海派蓬勃,张一剑为他倒了杯茶,两手端至他手边,在站到甄武林对面去。

“武林大会要开始了。”甄武林没什么心思喝茶水,只是象征性的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张一剑点头,“这次胜出者不仅是新一任的武林盟主,还可获得一本武林秘籍,传闻得秘籍者得江湖。”他钓鱼似的说出这话,张一剑明白他的意思,细听他说的每一个字,静静的等待他说完。

他对甄武林从初入门派的仰望到现在即便他身有山海派一哥又是甄武林义子的身份,他仍是毕恭毕敬的待着甄武林。若是将他比作爬山的人,甄武林便是让他看天下的高山。

“此次比武大会在芒最高山峰,你若是拿来了那本武林秘籍,我便将掌门之位传给你。”他又喝了口茶水,他的座位正对大门,他望着前方也不知在看什么淡淡道:“这是我对你的,最后一个考验。

他波澜不惊的态度在张一剑心里激起一层浪,张一剑双手抱拳弯腰都要低过手的位置:“弟子定会带回武林秘籍。”

“岳父!”张一剑将这二字叫的铿锵有力,魏谷主放下手中的干草药,心里暗叹麻烦,从晨药师把这人带进谷来,魏谷主无一刻不想把这小子扔出去的。

不仅聒噪还总是围在晨药师身边转,是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毛头小子,这会脚边的箱子一大堆似是要搬进来久住的模样。

“你这是做甚?”

张一剑开口回答道:“人生有三大事,初世,婚事,还有离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我就来帮岳父了解一桩心事。”他跳到一边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完完全全的展示在魏谷主眼前。

为了与晨药师结成伴侣,他可是把身家财产都拿出来了,包括家里藏着的武功秘籍他都带来了,诚意可谓已经写到了明面上,他既然有这番心思,付诸的行动定是不会差的。

魏谷主没什么表情而是问:“你若是真的想与我儿结成伴侣,那你又是以何身份呢?”

“我儿不与无名无份之人在一起,不与身份低微之人在一起,不与来路不明之人在一起。”魏谷主一一说明,对张一剑他没想给他面子,张一剑说的好听是大弟子但放在江湖上这名号还是不够响亮。

等他称霸了武林,这称号在他眼里不过就是蚂蚁一只。

况且晨药师喜欢游山玩水,他夺整片武林任他遨游,而张一剑能用这个名号为他带来什么?无从知晓。

想到晨药师,魏谷主的心情都要好上三分,想来也好几天没见他了,不知道跑哪玩去了,深沉的面容都如同掉了颗玉石的水面,漾起涟漪。

“若是我拿山海派的掌门人的身份呢?”

魏谷主脸色微变,甄武林那个老顽固会将此位拱手让人?怕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会做的事,他不禁多打量了几眼眼前的少年,身上还藏着稚气说出来的话,可是大的很。

“等你当了掌门再说吧。”他没直接拒绝,甄武林那点心思他明白,但他还想瞧瞧,他身边这颗乖的棋会在甄武林的计划里如何发作。如果是无条件的顺从甄武林,那就是一把顺手的刀,留着可护晨药师安全,看守药王谷也不是不行。

如果出了差错,比如他意识到甄武林的利用,他又会是何反应?

“谢岳父。”

又是这个称呼,魏谷主听得刺耳:“别叫我岳父。”

张一剑张着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字正腔圆的叫到:“好的,父亲!”

“……”

碾盘将晒干的草药磨成细细的粉末,晨药师将他们倒进小碟子里,抬眼瞄了眼坐在门槛上的人,张一剑从来了见他在磨草药后就一直坐在那。

难得安静,他们前几天吵了一架,也不知张一剑怎么想的,将无用的草药都扔到火里烧了个干净,这倒不是什么大事,重点是他人还坐在旁边乐呵的招呼他一起暖手。

晨药师最近受了寒身体有些不舒服,自然愿意靠着暖和的地方坐,当时鼻子不通气没什么感觉等胳膊开始发痒了才注意到张一剑将痒痒草扔进去烧火了,本就说不出话的嗓子硬是挤出几句来骂人。

张一剑听得难受,挠着胳膊和他吵了半天嘴,又嘤嘤呜呜的问他讨药。

晨药师站过去,张一剑抬头望了眼他,伸手抓住晨药师的手,他轻轻的捏揉他的指尖,又缓缓的揉到指根。

晨药师抽回手,低头就瞧见那人因脱手的手而无措的眼睛,嘴巴微张,那一小颗没有米粒大的小痣点在鼻尖压的身上的剑侠气都转的有些笨。

两双眼睛的视线相撞,黏连,他的手又被张一剑勾了回去。

张一剑朝他手指上套了个东西,晨药师抬手就见一枚用草药编的戒指。

“好看吧。”许是早就脱离了父母独自生活的缘故,张一剑的手很巧,饿了自己的厨艺了得,衣服破了自己能补,更别说编花环戒指什么的,都是易如反掌。

晨药师用空手抓住草药戒指的两侧在自己的手指上转了两圈,倒真像是在鉴宝般端详半晌,他本想呛张一剑几句可望着他仰面瞧他静静等待他回答的模样。

“挺好的。”还是没说出口,他同张一剑坐在门槛上,张一剑两只胳膊微微弯曲搭在膝盖,“那个……最近还好吗?”

距离最近一次见面的时间还不超过五个时辰,他问的乱七八糟的,根本就没目的的只是想和晨药师说几句话而已。

“你说呢?”晨药师反问,像是要张一剑自己好好反省一下他这个问题从出发点就开始错的。张一剑干笑两声,手在衣服上胡乱动作,他想与晨药师聊些什么,可平日能说的话似乎在一瞬都堵在嘴里了。如同出水孔被细小的石子堵住,他想说的话太多了,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晨药师又去看那草药编的戒指:“什么山海派一哥也不过如此嘛,别人送东西都是什么金银珠宝,你到好送药草编的,还是已经蔫了的。”

晨药师都想好了张一剑定是会说他送的是心意,比那些虚有其表的金子银子真诚多了,正琢磨着怎么闹他呢,张一剑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送?”

“你送了我怎么没见着?”

张一剑嘶了声,有些不知道怎么答,干脆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晨药师没在接话又去摸那草药编的戒指,张一剑朝他的方向挪了点,那些话在心中酝酿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晨药师已经看腻了他的欲言又止,“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张一剑藏着话,给这个字留了好大一块空白,嗓子拖的像是被推开的老旧的木门发出的吱呀声,晨药师被这声带的莫名有些紧张。“我最近就不来找你了。”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晨药师朝着他笑了声站起来手拂去衣上的灰尘,张一剑比他慢了步,手上到一点没有怠慢抓走了他挂在腰上的玉佩。

那块玉特别小就是个圆圆的小珠子,是他拿来做装饰用的,“你还有做毛贼的天赋啊。”

“缺个剑穗。”张一剑认真的看着那块小玉,捏在手里朝晨药师摇了摇,流苏随着他的动作摇摆。

“你不是说剑穗影响你出剑吗。”

“但是他能定我心神。”张一剑将他挂在自己腰间,托起流苏又认真的看起来,他看的好久。

晨药师觉得他油嘴滑舌,又爱说瞎话,他懒得反驳,那块玉他要是喜欢,拿去就拿去了。他走到院子里去瞧在草药晒得如何了,好不容易出几天太阳,可要好好的,他一个个去瞧晒药架上的草药。就听后背传来声音,

“若是我好久不来找你,你会想我吗?”

这话说的奇怪,倒像是什么生死离别前的试探,只是几日见不到人,又不是过几日就要去什么九死一生的危险之地了,这么说还真是太小题大做了。

“不想。”他不以为意,继续看着草药。

“但我会想你。”张一剑已经站在他身后,晨药师拿草药的手也随着张一剑的脚步停顿,草药被他放回原处,“那我为你配两幅药吃吃。”

“冤家。”

杏仁糕拎在手中没什么重量,这几日山海派也不知在做什么动作,他走来一路没遇到什么人,敲了敲甄小武的房门,听到那人喊出进字才缓慢的推开门,先是伸进个探究的脑袋。

原本一派清闲的屋子这会变得忙碌起来,晨药师走进反手关上门问他做什么呢,甄小武放下手中整理的书本,用手背擦去额头的虚汗,笑着道:“收拾东西。”

“要出门啊?”晨药师找了个还有点空位的桌子给杏仁糕歇脚,甄小武点头,甚至不需要他套话,甄小武便将目的一股脑的全倒出来:“爹说这次武林大会我们早些去,这样准备时间要比其他人多些。”

“路长,舟车劳顿的你身体吃的消吗。”他关心的话里还带着责怪的意思,甄小武身体底子太差,现在还要往那么远的地方跑,真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甄小武无所谓的笑,举起自己的胳膊硬是挤出些肉来,拍了拍胳膊:“有你配的药,身体好着呢。”

晨药师张了几次嘴最后还是吐出口气,让甄小武自己小心点,甄小武揽着他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肩头:“放心吧,要是魏谷主放你出谷就好了,这样你也能去了。”

“到时候我们三人齐聚首,区区一个江湖算什么。”

“有张一剑陪着你,还会无聊啊。”甄小武回忆了一下张一剑不是在说话就是在说话的嘴,还真不会无聊:“但我想我们三个一块嘛。”

晨药师一副琢磨模样,抬眸问:“你们去多久。”

甄小武眉头拧起,伸出手点了点:“加上来回的话大概要三个多月。”

“三个多月啊……”晨药师嘀咕一遍,忽得甄小武收起笑,轻飘飘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晨药师我们是朋友对吧。”

语气转变太快,晨药师脑袋都是懵懵的,但很快反应,不容置疑,脱口而出:“当然是。”

甄小武放下手,打量他脸上的神情不像作假才从新笑了起来:“是便好。”

手指穿过细软的发丝,触感如同抚摸丝绸。晨药师望着铜镜倒映出来的父亲,他正将所有心思放在为他梳头上。

在晨药师的记忆中,他从未见过母亲的模样,连个模糊的样子都未见过,有时他会想自己是不是没有母亲,但父亲亲口否认过这个答案。

太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却冷的让人不舒服,侧面都是昏暗不明的阴影,他说母亲只是去外头游玩了,玩累了就会回来。

晨药师虽觉得这番说辞不可信,但他也没有能相信的猜测了,从那个答案起他就一直在等母亲,儿时的回忆也好像随着这个答案变得有些清晰起来。

他见到了母亲,但是还是模糊不清的面庞,他见过两个女人,每一个都见不到脸,但他有种直觉那便是两个身影并不是同一个人。

从他记事起他便一直和父亲生活,魏谷主是个药痴,大多时间是在自己的房间捣鼓草药,而为他送饭收衣这种繁琐事的担子自然掉在他的肩膀。

当然若是魏谷主有空闲想要歇下来的时间,都会花在他身上,比如现在,在为他梳头,虽然在晚上。

将分出的发丝卷在一起,他从怀里摸出支木簪,嵌在似散非散的头发中固定。

“这木簪是我在后头的山里面寻了好几天才寻到的好料子,我亲自做的,喜欢吗?”

晨药师缓慢抬手去摸那木簪,还没上手魏谷主的手便盖了上来,将他的手带到木簪的位置又放开。

“我这几日没来看你,你可有怪我?”

“不敢。”晨药师收回手,木簪被磨的平滑,簪头能摸出些纹路,虽然没摸出是什么,但能知道的是下了功夫的。

魏谷主没在说话,许是太久没见了,这寥寥几句对话,就显出他们的关系用在父子关系中有点太生分了。

思量再三,晨药师还是开口道:“爹。”

魏谷主抚摸晨药师头发的手未停问他何事,“过段时间的武林大会……”

话还没说话,就被魏谷主打断:“谷中事物繁忙,你这会跑出去,我怕是好几夜睡不了觉了。”

总是这样,药王谷里的事根本就不需要他插手,却还要找这样的借口。魏谷主虽说放任他自由,但这自由是有限制的,只能在他看得见的地方。说白了,无论如何他身上总是有解不开的禁锢,这到锁来自魏谷主,与他相依为命的父亲。

他就是拿准了他不想他难过的心,“孩儿明白。”晨药师攥紧腿上衣服,不情愿的讲完这句话,神情落寞。

到底是父子,那种联系在血脉里的关系是分不开的。他的手指将晨药师散落在脸颊的头发勾至耳后:“我只是怕你遇到危险。”

“可我已经长大了。”

魏谷主无奈叹气,早就料到他会耍小性子:“三日后小王爷会到我药王谷,你和他们一路,我好放心。”

原本兴致缺缺的人忽然和活过来似的,扭身抓住他的手臂,如此喜出望外的模样还真是少见:“当真!”

“当真。”

“不过……”魏谷主话锋一转,晨药师霎时冷静下来,竖起耳朵听着是用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换来这次出行。

“你没几日就要出门了,这几日就留在这过夜陪陪父亲可好?”

“好!这几日我就陪在父亲身边。”

风声萧萧吹走了太阳,独留一月挂与空中,望着有些孤独,张一剑在晨药师的门口等了一个时辰多。

他一手是灌满酒的酒袋,另一手是晨药师爱吃的杏仁糕,现在已是深夜,那一直没有亮光的屋子表明了晨药师今夜不会回来了,张一剑低头望向他手中的物品,看来他出行前是没法与晨药师一醉方休了,还想再见他一面来着,

罢了,等他回来再见吧。

———————暂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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