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心的白皮柚

【昀晨】剑客与药师


6K

连下几天的暴雨终于愿意给太阳喘息的机会,拨开云雾终于有几丝暖阳泄露出来。晨药师背着药筐踩在湿软的泥土上去寻草药。这几日雨在药王谷停留的太久了,没了太阳草药都没发晒,之前采的草药早就用的没影了。


有部分因为受潮已经完全不能用了,这可把晨药师愁坏了,每天坐在房间门口闷闷不乐飞的,磨草药都是蔫蔫的,张一剑便用不用了的草药编花环编手串给晨药师,有时画个不成人形的画像来问晨药师像不像他。


张一剑背个背筐都没个正形,不像晨药师那般两个背带都搭着还抓着背带像是怕他掉了似的谨慎模样,他就挂一边背带在肩膀。


倒不是晨药师需要多少草药他得帮忙背着,只是晨药师嫌他太捣乱了,他装草药的背筐张一剑有事没事就往里面扔朵花,他觉得好看的小花小草就摘了扔进去。


装不下了就让晨药师别在衣服上,有时他身上能挂五六朵五颜六色的花朵。


常常晨药师的背筐里草药没多少,花倒是多的看得迷了眼,于是他给张一剑找了个小背筐让他自己摘花自己背。


从雨停了晨药师就和那迫不及待要破土而出的新芽似的,背着药筐就要进山。张一剑陪他采了一上午的草药,那人仍是意犹未尽采了又采,几乎见到一个小草丛就要蹲下来观察一番。


期间张一剑摘了朵小花别在晨药师的衣服上,他虽说武功了得可对于医啊药啊,他确实不擅长,草药类只记得能止血类的还只记得一株。


被雨水冲刷后的山谷里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又流动着一股子清新的青草味,张一剑眼睛一转就盯上颗绿色的果子。一跃而起那果子便从树枝上变到他的手心里:“小神仙吃不吃果子?”


晨药师走近,张一剑便将刚摘得果子在衣服上擦干净递了过去,晨药师先是嗅了嗅,观察一番,果皮完好没有虫食的痕迹,也没有疤痕是个漂亮的果子,可以吃。


还没等他分析,张一剑又摘了一颗在衣服上随意的蹭了蹭:“能吃吗?”


晨药师点头,他便干脆的咬了口,从他满意的表情可以知道这果子味道不错,晨药师咬了一小口,想起张一剑总爱采些不知名的草咬在嘴边提醒到:“药王谷外围的果子不要采,这里的若是不认识就拿来给我瞧瞧在吃。”


清甜的果子总是在他说话的时候诱惑他,晨药师又咬了一口:“果子别摘太多,野生的有些果子熟的晚,相对涩嘴……”


话还没落地再去看那棵生机盎然被果实包围的果树,这会被摧残的只剩下树叶没被张一剑装进他的背筐里。


那棵果树和告状似的飘下片树叶,停在晨药师的手腕,还有片悠悠荡荡的跟指认人似的停在张一剑的面前。


指控他这般鲁莽又强盗的行为,“你还好入了山海派。”要是去做了山匪怪盗现在怕不是富得流油了,张一剑一笑捡起地上的树叶随意的扔向空中,恰巧微风造访。


张一剑的手指一根根搭上剑柄,晨药师还没弄明白其中的意思只听利剑出鞘之声,耳边刺耳的出剑声更是将他困在原地。


“出剑的速度决定了与人比武时是赢面大些还是会有输的可能。”


晨药师侧头才注意到,那片树叶正好挂在张一剑的长剑上。它从中间被划出道口子,长剑从中突破。见晨药师眼中的惊讶张一剑露出了然神色,动手长剑在手中画了个圈顺势将长剑扔进剑鞘。


“我可是山海派一哥,摘果子,小菜一碟。”得意洋洋的。


山中的天气不可预测,太阳才晒没多久又迎来乌云密布的天,晨药师背着药筐在前面跑,已经有小雨点落下来。张一剑觉得他有些笨,上前夺过晨药师规规矩矩背着的药筐,挎在自己肩膀,环住晨药师的腰,跃身而起。


直接用轻功多快。


天有不测风云,张一剑还没为自己又进步了的轻功沾沾自喜,就被雨淋个半湿,两人寻了个山洞避雨。里头还有些干柴,两人便把柴火点了烘外衣。


张一剑对着火堆暖手,晨药师则在一旁一支支的观察自己采的药草。


“这山中草药你每一株都认得?”他有些好奇,有些草药长相大差不差,只不过用处可大有不同,可能这个是救命的,那个就是致死的。不仅要记草药的名还得会分出草药与草药之间细微的差别,整片山谷草药多的数不胜数,若是都能记下来,还真是需要点本事。


“不敢说全部,但大多数我都是认得的。”晨药师没将话说太满,毕竟不认识的草药他也没见过嘛。


张一剑得到答案哦了声,眼睛停在晨药师挑草药的手,细圆的手指白皙,被草药缠上就像是戴上个戒指的模样。张一剑问:“像你们药王谷什么人都会救吗?”


他感觉自己问了句废话,晨药师将手中的草药放回背筐,拍掉手中的尘土,坐在张一剑对面道:“我本来就是救人的,若是连救人都要束手束脚的话,有愧于我的名声。”


“我救人前都要先知道那人的底细的话,怕是底细没查完人就已经没法救了。”


火光跳动在两人之间,张一剑继续问:“如果是罪大恶极之人呢?”


“天会收。”


“天不收呢?”


“不是还有你这位行侠仗义的侠客吗?”他对着张一剑将话脱出,“夸我啊?”张一剑身上沾上喜意,立马凑到晨药师旁边去。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晨药师被吓得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下,又坐回原位,选择忽视他的话,火堆噼里啪啦的木柴被火烧的难受的叫嚷,晨药师见自己旁边伸出双手与他共烤火。


“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挺开心的。”


“那当然了,如果我不能让你开心的话那我也太失败了。”


“有时候会想我们要是每天都能见面就好了。”


“这不天天见呢吗!”


“你靠近的时候,我的心跳的好快。”


“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我今天还看到帅老头在这,等回去咱们问问去。”


“……”


张一剑急切的问,颇有种想要自己上阵为晨药师看病的架势,晨药师躲开他伸来的手说自己困了要休息便躺到后面的石头上去了。


张一剑有过来问他有什么不舒服的,晨药师说看见他就不舒服。


张一剑听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生气了?他说什么了吗?没什么啊。


采草药要到处走走跑跑的,正儿八经躺下来晨药师还真觉得累了,只是闭上眼睛就有困意袭来。山洞没有遮风的东西,他只是小憩了会就被冷风叫醒,雨不知何时停了。


晨药师坐起身就见张一剑已经在火堆前躺下了,见过太多次这种场景,晨药师已经没了刚见时的着急,不急不缓的走过去蹲在那人身前捏住张一剑的鼻子。


装晕这事张一剑做过太多次了,为此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晨药师为他连熬了三天的苦药,那段时间张一剑喝那些苦汤药喝的话都说不出来,嘴巴一张一闭都是药汤的苦味。


每天看见晨药师端着药进门就开始皱着脸,喝完药就拽着晨药师的衣服哼唧着说药苦,拽着衣服的手劲很大,生怕晨药师会走似的。


导致晨药师不得不坐在床边上听他诉苦,张一剑就拿晨药师的大腿当枕头靠着。


只是这次有点不一样,照往常张一剑这会应该憋不住笑醒来了,而且再怎么能憋气这会腹部一吸一呼的起伏应该是很明显的。


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晨药师疑惑的松开手,眼睛注意到地上被咬了一半的果子,在仔细看张一剑嘴唇似乎有些发紫,这倒霉家伙。


“呕——”张一剑将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晨药师递出个药瓶:“不是让你吃不认识的果子前都给我瞧瞧吗?”


张一剑没底气的答:“我见它们长的差不多。”


为防止张一剑在乱吃山里的果子,他们趁着天晴跑到何小宝的野店去玩了,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两人打算歇一晚在回去。


何小宝见是他们两人来了热情的为他们引座位,张一剑要了几个菜,这顿饭原本吃的是相当愉快的,只是等菜时遇到了点小事。


不过遇上别的门派可以找事,倒不是对他,只是他们坐的近,有些话就传进了耳朵,不过是想要换个位置而已,还真就搞出了些幺蛾子。听他们有吵起来的架势,张一剑还想凑个热闹,但是一听那人是山海派的弟子,张一剑护人的心思立马冲充斥进他的大脑。


“与其说倒不如比试一番。”张一剑挡在那几个不愿意换位置的山海派弟子前,抱着手臂,何小宝的野店可没什么不能打架的规矩。专门设了比试台为各路江湖人士提供比试的场地,那人不屑的瞥了眼张一剑:“你谁啊?”


“在下山海派大弟子——”


“张一剑。”


张一剑望了眼何小宝,打趣的提醒道:“何老板先把我的名字写好啊。”晨药师只是朝他扔了小心二字。


从走上比试台的那一刻,张一剑就没了平日里爱玩笑的劲,对面的人来势汹汹,从开始就猛攻张一剑面门。


张一剑却没想反击,甚至格挡动作都没有,不停的后撤拉开两人的距离,连躲三招,反身一跃。单腿跪在地上将身体放的极低,手缓缓握住刀柄。


那人以为他是要认输,露出势在必得的笑,与他握剑的速度一般缓慢的走来。


眼中反射出白刃的寒光,来人一愣。


“你身体是不舒服吗?”从她刚来晨药师就注意到了,这名女子步伐并不有力,拿杯子的手都带着颤抖的意味。


少女本打算摇头,何小宝先一步提醒:“他是药王谷的神医。”


少女拒绝的动作停止,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只到了句不用,何小宝也没多强求她必须说出些什么,一拍手道自己要去厨房看看菜是怎么回事到现在都没上。


他离开,少女又扭捏的叫他瞧瞧,说自己身上有时会有难忍的巨疼,前几日就发作过,晨药师听着觉得这病奇特便先为她把了脉。


一切正常,便让她详细的讲了一遍从何时开始痛的,蓉小乞刻意隐去了王婆婆的故事,她不确定若是让眼前的人知道了这号人的存在会不会为他带来麻烦。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现在找不出病因,晨药师一时半会也找不出办法来应对,从袖袋里拿出银针包在蓉小乞的胳膊上下了几针。


那人眉头舒展开惊喜道:“好像没那么疼了。”


晨药师嗯了声抱歉的对着蓉小乞:“在不知道病因前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这并不能缓解你的病情,只是让你不那么疼而已。”说完又拿出个小瓷瓶:“这是止疼药,明日我为你配副药带来,你先试三天要是疼痛有所好转,我也能有个方向,到时候我会给何掌柜你想什么时候来取就什么时候来取。”


他能帮蓉小乞的不多,从蓉小乞的脉象来看她的身体健康的不能再健康,虽说疼痛是真实存在的,但查不出原因,他现在还想不出个应对之法,只能先帮她缓解。


蓉小乞感谢的直接报了自己的名字:“你如果有什么想要知道的江湖事尽管找我。”


他们闲聊几句,蓉小乞又问他身上可有携带治风寒的药,晨药师便道明天和那药一起送来。


蓉小乞心生疑惑:“你不练武,身上为何不带平常药而全是止血和治疗伤口的。”


晨药师喝了口茶水,默不作声。


蓉小乞便不追问换个问题道:“我不能直接去找你拿药吗?这样还方便些。”


晨药师摇头,父亲痴迷于医学,为防止有人打扰药王谷附近种满了含有剧毒的草,他总觉得父亲医人的方式太过保守。药王谷不对外开放,救人只有他自愿去医别人的道理,这般规矩有时一天也不见得能看一个病人。


过于闭塞的行医条件,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正好何小宝来上菜,而比试台上的局势也已经明了,张一剑与其说在比试,更多的到像是在向别人展示他的剑法。大多时候他都在打无意义的花剑,甚至在看到对方露出破绽了也不直攻反而放着继续与他纠缠。


两间相撞,张一剑反手握住剑柄将剑抽出速度之快,两剑摩擦间直起一段火花,在他到正面劈下时,张一剑直接弯腰直攻对方底盘。那人被攻的后退连连,同时张一剑闪身至对方身后要进攻的剑反手用剑柄对着对方的后背,两根手指勾出剑柄手掌发力一掌击

在对方后背。


打的他一个趔趄,转身举剑,张一剑已经跳至他眼前,出剑在空中画了半圈快要落到对方脖颈时那人迅速用剑阻挡。


脚步前冲,逼得张一剑无法出手,无奈张一剑只得后跃与他拉开距离,两人同时分开又同时出剑,这次他得了机灵,专门从刁钻的角度进攻。


为的就是让张一剑的剑脱手,最后一剑落下,张一剑直接将剑抛向空中,那人见得了机会便要飞身夺剑,张一剑才不给他机会在腾身翻越时利落的出脚,将即将被夺走的剑朝上踢了段距离,落地时那剑稳稳的落在他手中。


长剑一横,与对方的脖颈只差一指距离:“你输了。”


比试榜上的名字又成了张一剑,面对那些同门师弟张一剑道:“山海派可不是什么歪门邪派能欺负的。”


“师兄说的是。”


这场比试为何小宝拉了生意,何小宝自然是开心,又为庆祝张一剑再次登榜,何小宝非常大方的免了他们在野店的所有消费。


住宿费也不收了,给他们准备了间双人房。


今天正好人多,拉上蓉小乞何小宝,四个人喝了顿酒,也没喝多少,只是喝个心情。


何小宝说准备的双人房,张一剑带着期待的打开,里面两张单人床。


情理之中,预料之外。


就不该抱什么期待。


夜里讲起比试台,张一剑想起之前晨药师也登过,眼睛一转,那人正在矮桌前看书,他走到他身边盘腿坐下。


他甚至连借口也不找的直接道:“你当时是怎么赢得比试的啊?”


“波波微步啊。”晨药师放下手中书答。


“你不会是靠这个把对方转晕了赢的吧?”他想起和晨药师交手的那次,虽说没打几个来回,但能肯定武力上晨药师绝对赢不了他,只不过这人跑的太快了根本追不上。


“若是遇到不追你的,那你这招很容易就被破解了。”他自顾自的分析,又开始没正形的讲晨药师若是对着那人转圈,那人站在原地伸脚会不会踹到他这类的。


他还没猜测完就发现晨药师一直盯着自己,那双眸子满含柔情,似是要把他包裹进他的温柔乡似的,“你,你,你不会生气了吧?”晨药师不但不骂他还这么温柔的看着他,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我我开,开玩笑的。”张一剑急得话也说不清。


“你别生气啊,你在我心里可是武林第一高手,我都,我都是嫉妒你。”


那人还是那副能容纳天地万物的眼神,张一剑解释着解释着就觉得耳热,干脆就不解释了,和晨药师一般直盯盯的望着他。


“张嘴。”这是晨药师说的第一句话,张一剑乖乖照做。


他感受到一粒药丸在他的口中,他咀嚼着和之前晨药师熬的苦药不一样,这要带着些些酸味还挺好吃的。


“这什么药啊?”之前晨药师给他熬的药虽苦,可吃完以后神清气爽,练剑时都要比往日顺手。


晨药师没回答,而是细声细语的对他道:“我听何掌柜说他那里有批新酒醇香的很,刚送来的你去拿点来给我尝尝。”晨药师本身讲话语速就慢慢的,这会更是软趴趴的话钻进他耳朵里,再对上那双带着期待的眼睛。


“好嘛?”


张一剑迅速起身,“我这就去。”


听见关门声,张一剑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怎么会。


在下楼时张一剑想起件事,晨药师从来都没有喝酒的习惯,在药王谷的那几次还是他偷带酒请着晨药师喝的。他们那地方的酒,都是什么药酒,跌打酒这类的。


怎么会忽然想喝酒,这时候他才和回过味来跑回房门前,果然已经打不开了,拍了几下门板想喊,却发现自己喉咙发不出声,这家伙给他喂哑药了。


想起那粒药丸,张一剑就一阵懊悔,怎么就那么容易的就上当了。


拍了半天,吵的隔壁的住客开门骂了他几句,张一剑着急的用手指比划,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那人一愣,原本目露凶光的眼睛忽然愧疚起来小声的说让他动静小点就关上了门。


最后还是张一剑摸着黑翻窗进的房间。


从野店出来哑药已经解了,张一剑吵了晨药师半天,看他又拿出瓷瓶子立马住嘴,两人走进密林,张一剑便将晨药师抱到树上安置。


他昨天就想过,如若比试台上记恨上他了,日后必定会找他麻烦,只不过张一剑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


“你就在这,等我回来。”


在跳下树前晨药师递给他一包粉末,让他遇到危险的时候用。见张一剑一跃而下,晨药师攥紧手,心都为他揪了起来。


见他满身是血的回来,晨药师直接飞身下树,伸手要为他检查伤势,被张一剑拦下,他指着自己的脸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伤口:“就这里受伤了。”


“小神仙可要好好治,留疤就不好看了。”


张一剑话说完,晨药师还是不放心检查了遍发现他确实没说谎才放下心来,晨药师先用手帕擦去溢出的血珠,后从袖袋里摸出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些药粉在指尖,轻轻的涂抹在张一剑的伤口处。


那人生怕错过什么似的,眼睛紧紧追随着晨药师的每一个表情,“小神仙。”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香包,上面被划了到小口:“香包破了。”


晨药师沉吟片刻:“我回头再送你一个。”


“我就要这个。”


“回家给你缝。”


“好。”


——————

“咱们老头喜欢什么啊?”


“什么咱们老头,那是我爹。”


“可你都说带我回家了。”







评论(17)

热度(210)

  1.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